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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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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獨孤府大門前停了一輛華貴的馬車,一個丫鬟先下了馬車,又伸手扶一位華服嚴妝的麗人下馬車,恭敬提醒:“娘娘,小心腳下。”

“雙喜,我那繼母李氏常與這容侯遺孀來往,教坊司出身的狐媚子與李氏那破落戶出身的狐媚子正好臭味相投,虞氏那個小賤人也是一個蠱惑王爺的狐媚子,一群狐媚子湊一塊兒了。”麗人正是端王妃孫氏,此刻瞧了一眼獨孤府的匾額,扶鬢冷笑。

丫鬟跑到大門前捏著銅制門環拍門,門後遲遲無人應聲,遂大喊:“有貴人至!”

聽得一聲擡起門栓的響動,一名清秀的小廝從半開半掩的大門後露出半個身子。

“這位娘子,來拜訪我家夫人的客人都會提前送來拜帖,有了拜帖,內院才會吩咐我們底下人何時開門迎客。敢問是哪家的貴人?我得先報進內院請夫人拿主意。”

丫鬟本就沒有好臉色,如今聽了這小廝的話,更沒好聲氣地說道:“我家主子是端王妃,便是你家夫人還是淮安侯府的女主人,見了我家主子也得畢恭畢敬行禮問安。”

小廝“砰”的一聲把大門闔上,“管你家主子是王妃還是王爺,都得等著,我家夫人發了話,才能給你們開門。”

丫鬟也是隨端王妃見過大場面的奴婢,哪裏聽過這樣硬的話,跑回到端王妃身旁委屈道:“娘娘,這位獨孤夫人好大的架子,竟是不把您放在眼裏。”

端王妃滿面怒色,“虧得王爺從前還施恩於她,這獨孤氏卻是個撿了高枝飛就囂張跋扈的小娼婦,等回去王府,我定要到王爺面前好好說道說道今日所受之辱。”

等了有小半個時辰,大門再度打開,喜鵲、小梅來引端王妃及她所帶的十幾個丫鬟婆子去往正院。

靜檀素來不喜端王夫婦為人,見面了卻是要敷衍一二的。

端王妃甫一入院門,靜檀便滿面春風迎上去與她行禮寒暄。

端王妃將靜檀從頭看到腳,發了一身冷汗。

京城裏見過靜檀的貴族太太小姐們都誇讚靜檀傾城絕色,她只當那些人說的場面話過分誇張了,今日親眼所見,靜檀當真如傳言一般艷冠群芳,莫說是她一個女子見了靜檀自慚形愧,怕是那些男人見了靜檀都要為之神魂顛倒。

端王妃還未張口,氣勢便弱了幾分。

“夫人可知我今日登門拜訪是來尋人的?”

靜檀虛扶著端王妃的細臂入廳坐定,其間並不言語,倒不是不敢答她,是在細想一番妥帖的說辭。

“娘娘身懷六甲,將來是要做母親的人,靜檀收容的那位可憐娘子也是一位要做母親的人。這本是王府家事,靜檀不便插手,但念著端王殿下昔年對靜檀的恩情,少不得要護住殿下骨肉,當是還恩於殿下了。”

端王妃抿了一口盞中茶,茶是禦賜的極品大紅袍。永安帝對靜檀恩寵可謂隆厚,靜檀不過是教坊司官妓出身,初嫁便成了淮安侯夫人,二嫁的郎婿則是權傾朝野的內閣首輔沈介秋,也太好命了。

她雖貴為王妃,但那沈介秋可是自家王爺見了也要禮讓三分的狠人,靜檀方才那番話說得又客氣,倒教她擺不出王妃的架勢來壓人。

“虞氏到底是王爺的姬妾,她雖未在我眼下過了明路,但我是將她當作自家姊妹般疼的。夫人喊虞妹妹出來,我將她帶回王府好好安胎,省得打攪夫人待嫁。”端王妃微笑道。

“娘娘說的話合情合理,我自然是要聽從的。”靜檀哪裏不明白端王妃的心思,虞小月進了端王府便由得她隨意擺布,端王府和皇宮大內一樣,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,而端王斷斷不會為了一個虞小月和端王妃翻臉。

虞小月前世難產而亡,生下了端王唯一的兒子朱岷。

為了朱岷那個好孩子,她肯定要保虞小月平安的。

“夫人命人將虞妹妹喊出來,天色已晚,我這就帶虞妹妹回王府。”端王妃道。

靜檀吩咐小梅去找虞小月來,卻是等了好一會兒,小梅神色慌張地跑回來,“夫人,虞娘子留下一封信不知所蹤。”

靜檀將那封信直接交給端王妃,“娘娘看看這信說了什麽。”

端王妃拆信閱過,皺眉道:“虞妹妹糊塗啊,我豈是那等容不下人的妒婦,她躲到江南去待產,萬一有什麽閃失,我怎麽去向王爺交待呢。”

有丫鬟進門與端王妃竊竊私語。

端王妃起身與靜檀告辭,扶著那丫鬟的手臂急哄哄離去。

靜檀揚唇,對正收拾茶具的喜鵲道:“端王妃用的那個茶盞,扔了。”

小梅道:“夫人,奴婢探聽到一樁消息,端王殿下好似得了不舉之癥。除了那虞娘子有孕外,端王府只有王妃有孕,所以端王妃將自己這一胎看得極重,隔幾日便要去觀音閣上香,求一索得男。”

前世端王妃膝下只有一女,怕是不能如願。

靜檀這次拿住了端王的命門,他唯一的兒子,在她手上。

*

靜檀嫁入沈府那日,天色並不好,天空烏雲密布,直至靜檀入了喜房,那場大雨才落了下來。

誰知這雨一下就是一個月,連綿不斷,護城河的水都漫上了岸。

江南水患嚴重,新郎沈介秋單陪了靜檀一日,便奉旨下江南賑災,留靜檀在沈府獨自對著沈老夫人和闔府女眷的刁難。

沈府人丁興旺,沈介秋前頭有兩位兄長,後頭有六位閨中待嫁的妹妹。

靜檀未與沈介秋圓房,沈介秋便離京了。

沈老夫人欣慰自己的小兒子沒有將這位出身卑賤的新婦放在心上。

靜檀婚後第二日依照規矩起了個大早,天還未亮就去沈老夫人住的養榮齋請安。

沈老夫人最怕清冷、最喜熱鬧,靜檀還未穿過垂花門,便聽到鸚鵡、黃鸝、畫眉等雀鳥吟唱之聲。

靜檀深吸一口氣,拖著沈重的步伐過了穿堂、小廳,行至後面的上房。

丫鬟打起簾籠朝裏頭道:“三奶奶到了。”

“這老三娶的新媳婦不比你們兩個勤快,都這個時辰了,才想起我這個婆母來,難為她費心了。”

沈老夫人歪坐在炕上,大奶奶王喚雲端著玉碗服侍沈老夫人進燕窩粥,二奶奶秦貞娘替沈老夫人戴繡花抹額。

靜檀梳了同心髻,頭上只插戴了兩支鬧蛾,穿著一身細錦制的鮮亮衣裙,盡量減少輕浮妖艷之色。

眼前這三個女人,沒有一個好相與的。

前世她聽到沈老夫人將才那番話,羞得無地自容,這次倒不會了,心平氣和地與沈老夫人行禮問安。

沈老夫人裝作沒聽見,也不正眼瞧炕前正屈膝行禮的靜檀。

靜檀索性不等她回應,自己直起了腰板。

“誒喲!三弟妹,你這規矩是哪兒學的,婆母還未發話呢,你怎麽自己起身了。”王喚雲嘲笑道。

秦貞娘與王喚雲交換嘲諷的眼色。

“三弟妹自小在教坊司長大,哪裏清楚我們這種人家的繁文縟節,今日看三弟妹身上釵環裙襖齊整,三弟妹已然非常用心了。”

沈老夫人冷哼了一聲,臭著臉道:“媛媛那孩子與秋哥兒青梅竹馬,偏是個沒福氣的,倒讓這野雞進門占了她的位置。這杯新媳婦茶我可喝不下去,叫她回自己院子裏去,沒事兒別在家中到處亂晃,沒得帶壞了秋哥兒的幾位妹妹。”

“家裏的小姐們都是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的嬌客,比不得三弟妹常在男人面前出風頭,婆母說的話很在理。”秦貞娘鄙夷地望了靜檀一眼。

王喚雲卻喊住了靜檀退出去的步伐。

“三弟妹,你雖是卑賤之人,但好歹是三弟的房裏人。三弟而今不在家,三房的事一向是碧璽姑娘打理的,你可不要擺主子的譜兒去隨意欺壓三弟房裏的那些丫鬟們,人家都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好孩子,家世比你這種人清白。還有,按照慣例,每房每月都要上交家用,這個月的二百兩銀子你拿給碧璽姑娘,她自會交到我院裏來。”

“長房、二房每月都是交一百兩銀子當家用,為何我三房倒要翻倍了?三爺一年的俸祿不過五百兩,可還是要我貼補銀子進去養你們這些閑人。”靜檀也不是好欺負的,該還嘴時就還嘴。

“婆母,你聽聽,三弟妹說的是什麽話呀。”王喚雲輕輕搖晃著沈老夫人胳膊,“三弟妹這才進門第二日,目無尊長不說,把我們一家子人都罵進去了。”

“她說的話倒也不差,我總共養下三個兒子,老大一心修道,老二只知吃喝嫖賭,唯有老三最出息,一個人撐起了沈家的門戶。你們不是閑人,誰是閑人?”沈老夫人借機敲打長房、二房,“你們兩房也別合起夥來欺負三房,當老三媳婦是冤大頭宰人家,我們沈家再窮困潦倒,也不會挪用兒媳婦的嫁妝銀子。”

沈老夫人倒不是為靜檀說話,只是擔憂自己最喜愛的小兒子被外頭的人拿住話柄。

“老三媳婦,你頂撞尊長,我要拿家規處置你,去祠堂跪著數三夜綠豆。”

王喚雲、秦貞娘揚起了唇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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